粮价乱弹——暮年絮语之一

荒村一叟

粮价乱弹

——暮年絮语系列散文之一

进城五年多，有一种现象一直困扰着我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这个现象就是市面上主粮价格持续低迷。它们就像一个执著的卫道士一样为阻止通货膨胀而顽强地坚守着。

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，粳稻和小麦就已经卖到一元多一斤，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涨了多少？答案是：微不足道。超市里的粳米每斤才两元左右，有时促销只卖一元七八角！这么多年，我们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由一个发展中的国家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！人们的工资水平和其它商品的价格也都在争先恐后地突飞猛“涨”，唯独粮食价格在原地踏步，不温不火。它就像一个不思进取的懒汉，荣辱不惊，任庭前花开花落。这正常吗？

这些年粮食和其它商品的比价的变化，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。二十多年前猪肉卖五元一斤，大约是三斤米的价钱，现在要十好几斤米才抵得上一斤猪肉！那时卖一元钱一斤的苹果就是上等货了，现在的好苹果已经卖到十几元一斤，要好几斤米才换得到。就连过去一钱不值的矿泉水的身价也变得比粮食还要金贵，两斤米的钱才能买到一瓶“农夫山泉”！以前，电影院里只要二三角钱一张票，也就值几两米的价值，现在看一次电影可要花几十斤米的钱……

再来看一下这些年来人们收入的增长，更加让人觉得粮食越来越不值钱了。粳稻卖一元钱一斤时，一个公务员的月工资也才一千元左右，一个月的工资只可以买到六七百斤米，因为连年增长，现在已经翻了好几倍，可以买到两三千斤了米了。听老一辈的人说过，解放战争那会儿，一个乡长的一年“工资”只有三石米，就是说，他们冒着被“还乡团”杀头的风险干一年工作，只能挣到自己本人的口粮。现在一个体制内的干部的年收入可以买几万斤米！我说这些完全不是妒忌如今公务员的工资太高，我是哀叹粮食不应该这样不值钱！

粮食沦落到如此地步，是它不重要了吗？非也。古人说，“人是铁，饭是钢，一顿不吃饿的慌。”仍然是现今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。人要活着就必须要吃五谷杂粮。没听说大鱼大肉螃蟹龙虾能当饭吃。无论多么豪华的酒宴，最后还是要有一道主食来收场。虽然现在的主食已经不那么“主”了，甚至“次”得微不足道，有人对此不屑一顾。但只是偶尔为之，如果天天不让他吃点主食，哪怕有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是无济于事的。试想，假如有一天，市场上什么商品都不缺，唯独买不到粮食和粮食制成品，将会造成一种怎样的恐慌？

算起来，中国人已经吃了四十多年的饱饭了，就连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，饥饿也成了遥远的记忆，虽然那种记忆是多么地令人刻骨铭心。大多数人没体验过挨饿的滋味，他们认为如今青壮年人不肯种田、大量的农田被开挖成养蟹塘，是社会的一种进步，是市场经济的必然结果，是将农民从土地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途径。他们哪里知道，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就是粮食不值钱，粮食生产不被重视，种一年粮只能得到一个月打工的收入，谁还愿意去种？古话说，“谷贱伤农”，其中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。这些年，我们自己生产的粮食越来越不能满足需求了，于是只能年年增加粮食进口。据说，现在除粮食进口量已经达到人平二百多斤，还要进口大量食用油料和肉类。无怪乎有人惊呼：“中国人的饭碗端在美国农民手里！”由此联想到，美国人今天给我们断供芯片，哪一天他们会不会因为战略需要对我们断供粮食？

造成这么多年粮价过低的原因是很复杂的。完全将它归结于市场经济是不切实际的，因为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，是有许多手段用来调节粮食价格的。“保护价”就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好办法，假如国家粮企将粮食收购价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，三四年后粮价就能提高一倍！至于粮价翻番是不是会提高工薪阶层的生活成本，从而降低他们的生活水平，答案是否定的，一个人以每月消费三十斤粮食计算，粮价翻了一番也就多了五六十元，相当于一斤螃蟹的钱。再说，如果真有影响，政府还可以对城镇低收入居民发放一点粮价补贴。

当然，问题不会是如此简单，如果大幅度地提高了粮价，青壮年人也回去种粮了，城里哪里会找到那么多不怕苦不怕脏的农民工？哪有人去战酷暑抗严寒建设高楼大厦？古人说：“治大国如烹小鲜。”说得太轻巧了，大国哪有那么好治理的，当领导的也挺不容易。

最近看到一则消息说，最近中央政治局召开了一次常委会，在应对疫情的形势下提出“六保”“六稳”，将保粮食安全提高到国家战略高度。并提出：立即核查并充实粮食战略储备，统筹安排今年主粮生产……

希望在此理念的推动下，国家能够出台一批刺激粮食生产的好政策。让中国人真正做到端自己的碗，吃自己的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