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新型肺炎，真的无药可治吗

安丰小马

虽然是春节假期，但我和大家一样，都在家中密切关注着肺炎疫情进展。

最近看到的好消息，莫过于肺炎重症患者抢救成功的新闻，以及昨天钟南山院士说，已有几种药物准备给病人用了。

这些药究竟是什么药？救治的成功率有多少？

当年抗击非典“成功”了吗？又是靠的什么药？

今天，我邀请了新加坡国立大学杨璐龄医学院生理学系访问学者黄璐琪，来为大家解答。

究竟有没有肺炎特效药

很遗憾，目前没有。

最新最权威的《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》（试行第三版）[1]已经说了，目前确实没有什么特效药能治疗武汉新型肺炎。

因为这次的病毒，人类从未见识过，医护人员也没有太多的经验，可以说是一步一步摸着石头过河。

但好消息是，我们可以采取对症治疗的方法，来缓解症状。

首先，我们可以积极治疗患者原本就有的一些基础病，比如高血压，糖尿病等等。

如果同时也有细菌感染，可以用一些抗生素。

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如果不能阻止连夜雨，那么起码先把屋顶的窟窿能补上几个是几个，也是好的。

所以，健康的你们，千万注意休息，切记劳累，保证免疫力。

另一个大家讨论比较多的抗艾滋病毒的药，叫克力芝。

怎么听着像芝士味的巧克力一样好好吃的样子？

它火起来是因为1月23日，北大一院呼吸科主任王广发确诊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，吃了克力芝一天后，体温就好转了。

克力芝的学名叫洛匹那韦、利托那韦，其实是一种蛋白酶抑制剂，常用来治疗HIV感染。

克力芝很神奇，它虽然允许病毒复制，但复制出的病毒后代们质量都不合格，没办法感染周围的健康细胞。

所以，克力芝是曲线救国，抑制病毒。

王广发靠克力芝抑制住了病毒，只能说是运气好。

不代表克力芝对所有人都有用，请遵医嘱。

除了药物治疗，现在前线对重症病人用的比较多的，就是ECMO技术，也就是人工心肺仪[2]。

肺炎，肺炎，主战场是肺部。

肺是用来做什么的？用来交换气体的。

要是肺不行了，全身其他器官都没有新鲜的氧气用，特别是大脑，很快就会罢工了。

所以，重症患者往往需要ECMO，也就是人工心肺仪，帮助供给氧气，搏得一线生机。[3]

1月22日，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就用ECMO成功救治一名重症肺炎患者。

目前，中国已经紧急从德国进口81套ECMO，从上海海关绿色通道火速发往武汉抗击病毒前线。

但你要说治肺炎的特效药？

还真没有。

不止这次的新型冠状肺炎病毒没有，当年非典病毒也没有特效药。

当年非典怎么治住的

对非典有记忆的朋友，一定听说过“达菲”这种流感特效药。

“达菲”也因非典一战成名，曾经供不应求。

但，达菲真的治住非典了吗？

其实“达菲”只是商品名，它的大名叫磷酸奥司他韦。

它是一种神经氨酸酶抑制剂，能够抑制病毒离开最先被感染的人体细胞，不让它去侵袭其他的健康细胞。[7]

也就是说，达菲确实可以帮助抑制病毒。

但遗憾的是，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很普通的流感病毒并不是同一种，目前，还没有证据表明达菲能对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有帮助。

所以，在目前各个版本的针对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中，都没有出现对确诊患者推荐使用达菲。

并且就算是对流感，达菲的作用也被神话了。

根据达菲的作用原理，必须要在病毒刚刚感染人体的时候服用，达菲才有效果。

达菲就像长城，如果已经感染一段时间了，病毒已经播散到全身了，就像敌军已经长驱直入进入腹地了，长城也没有什么效果了。

其次，是大家讨论很多的另一种“特效药”病毒灵。

但很可惜，这种联想纯属望文生义。

“病毒灵”也是商品名，商家为了药能卖得更好，起的更接地气的名字。

它正儿八经的学名是盐酸吗啉胍片。

“病毒灵”这三个字很容易误导消费者，让人们觉得它对所有病毒都能大杀特杀。

然而实际上，“病毒灵”没有那么灵。

它只能对一部分病毒发挥作用，比如流感病毒，能阻止病毒的自我复制，不让病毒儿孙满堂祸害人体。[6]

但病毒和病毒不一样，对某种病毒有效的药物，放到另一种病毒身上可能就不顶用了。

目前没有证据表明病毒灵能有效控制这次新发现的武汉冠状病毒。

要是真那么好治，武汉也就不用那么人人自危了，一人发一瓶病毒灵就行了，这玩意儿还很便宜。

另外，听上去像病毒灵的兄弟——病毒唑，也就是利巴韦林，确实曾在非典的战场上打过仗。

它也是一种广谱抗病毒药。它对非典的作用，不仅收效甚微，副作用还很大。

病毒唑较为严重的副作用就是容易导致贫血，且孕妇用了这种药物可能导致胎儿畸形。

考虑到武汉冠状病毒与SARS的病毒分类上的亲缘关系，对SARS没用的药物对武汉冠状病毒大概率也没什么用。

再考虑到它的副作用，病毒唑基本出局。

正因为没有治病毒的特效药，这次武汉新型肺炎的爆发才那么让人揪心。

抗病毒，主要靠硬扛

肺炎病毒这么猖狂，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？

其实，也有好消息告诉大家：

大部分病毒感染都是自限性疾病。

自限性意思，就是你被病毒感染了，什么治疗都不用，症状比较轻的患者，靠自己的免疫力扛一扛，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。

似乎听起来病毒感染并不可怕的样子？

病毒对人类，可一点都不温柔。

就拿病毒性肺炎来说吧，被感染以后人体的免疫系统侦查到敌人的存在了，于是开始发烧企图烧死病毒，开始大量合成并释放一系列炎症因子企图毒死病毒·····

但高温、炎症因子等等免疫应答反应，对人体自身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。

本质上，你的免疫系统是在赌你的小命和病毒谁先扛不住。

所以，很多病人是死于自身免疫系统的“大乱斗”。为了先把小命保住，有时候只能弃卒保车。

介于这个原理，当时非典时期，医生曾尝试用大剂量糖皮质激素冲击疗法抑制人体免疫力，救下不少重症非典肺炎病人。

但代价就是，出现细菌真菌感染、消化道出血、高血压、高血糖、骨质疏松等等。[4]

有的幸存者丧失行走能力，有的幸存者终身服药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。

这次北京协和版的《建议救治方案》中也提到了对肺炎重症患者，可以尝试类似治疗非典的大剂量激素冲击疗法。

毕竟如果山穷水尽了，如果能活下来，壮士断腕也在所不惜吧。

除了糖皮质激素，当年也曾用过痊愈了的SARS感染者的血清免疫球蛋白来救命。[5]

对于病毒性肺炎来说，只要是病好了的人，他体内就会产生许多特异性的抵抗这种病毒的抗体。

但是由于特异性抗体只能从痊愈者血液中分离，和临床上的用量相比太九牛一毛了，所以优先给重症患者用上。

这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也可以依样画葫芦，只是治愈者的血清抗体面对源源不断的新发患者，实在是太杯水车薪了。

好消息是，武汉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的战役打响后，各大科研机构也没闲着，抓紧研发抗病毒药物。

希望在下一次病毒来的时候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特效药。